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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1:
这一个小小绿洲,周围长着一些红柳丛、骆驼刺之类的耐旱植物,拥有一个浅浅的碱水洼,这样的小绿洲在沙漠腹地,可不多见。
猛龙恨不得将整个身体埋进水里,无奈水洼太浅,背鳍还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。猛龙偶尔晃动,整个水洼就摇晃起来,许久不停歇。
魔剑小队其余队员在水洼边,或坐或站。
水洼的另一边,三只铁钳螃蟹半身于水中一动不动;岸边沙土上趴着十余只黄蝎、蓝蝎;远点的红柳丛中,土黄色野兔、印第安仙人掌、凶暴仙人掌隐约可见;高处,两只粉红色的鸟人,压弯了红柳粗壮的枝条。
“得赶紧走了啊,越聚越多了……”苗小刀不由眯了眯眼睛,应该是夏一月了吧?
沙漠中,过了清晨,气温就开始直线上升,再等一会,太阳爬到半道,就会如同火炉一样烤着、裸、露、在外的皮肤。
“走哪去啊?”罗生不由叹道。
被幻境强行传出,抛在沙漠后,早失去了方位,队伍每日在清晨、黄昏两个时间段向西运动,根本不知,现在身在何处。
小绿洲是昨天傍晚发现的,经过稍稍的确认,夜晚留居此地的三只铁钳螃蟹,不得不给猛龙让出了水洼。清晨开始,陆陆续续有动物、魔物、魔兽到此地饮水,饮完也不离开。
“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,收拾一下,准备出发!”乌莲有气无力地说道。
从幻境出来后,身上没有任何食物、清水,头三天里,队伍完全是靠猛龙的泥浆活下来……活是活下来了,整支队伍的战斗力降到了历史最低点,不然昨晚,哪需要猛龙耀武扬威一番……
“有人来了!野狼团!”苗小刀惊道。
“在哪边?”
“西边,十三人,正向这边来!”
叶涯从幻境中出来后,变得浑浑噩噩,经常发烧,整个人迷迷糊糊,苗小刀只能暂时担任起侦查工作,刀刀在沙漠中活动还算轻松,毕竟是有翅膀的主……
“北边!现在!”乌莲站了起来,罗生收起了猛龙,灵灵扶着叶涯,苗小刀带头,一头扎进了红柳丛中。
“遭了,我们的痕迹……”
“顾不了那么多了!等他们一进入,我们就离开,叫刀刀随时准备撤!”
……
话说野狼团,怎么会到这沙漠腹地之中?这其中的缘由和魔剑,有脱不开的关系。
被魔剑打劫后,野狼团财力大伤,大肆接手各种任务,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,麦迪肯发现了这处位置极佳的“宝地”。
这“宝地”可不简单,方圆二百里地,有十七八处小绿洲,若能在这里长久经营一下,将其发展成为第二个月牙泉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但麦迪肯求的不是长财,而是快财,最好是暴富!
他发现的是另一件,足以让他暴富的事。
加纳城在一千三百里的北边,月牙泉远在五百里之外的南边,在奇利、加纳之间行走的商贾,必会经过此地!野狼团卡在这一地域,专职打劫这些商贾,仅仅半年时间,就掠夺了超过一百五十万金,营地里现在还囤积着几十车货物,等着商人,带现钱来赎。
野狼三位正副团长,都没闲着,各带一队巡查往来商队,魔剑小队碰到的这一队,正是野狼团团长麦迪肯带队的搜索队伍。
麦迪肯虚眯着眼睛,资深战士的直觉告诉他,眼前的小绿洲中有人!
进入绿洲,杂乱的脚印、未熄灭的篝火痕迹,绿洲中全部靠拢在东边的魔物、魔兽,更是肯定了他的直觉。
麦迪肯团长稍稍辨别,指着北方:“给我追!”
本以为午饭之前就能追上这一队商旅,没想到直到半下午,还是只见脚印,不见人影。
不太对劲!
这队人,在刻意逃跑!
也对,自己在这里建立营地六个月,来往的商旅,肯定已经知晓了这一带的情况。
麦迪肯团长决定不再依靠手下,而是自己提身追了下去。
以他的速度,一刻钟后,就消失在了手下的视野中,剩下十二位野狼团员,则循着未被风沙埋没的痕迹,跟了上去。
##
黄昏的沙漠下,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在前方三四百米处隐约可见,麦迪肯不由松了口气,这两家伙脚力够强啊,七、八个钟头走出近三百里地,还是在沙漠中!
“站住!”匪气十足,浑厚的声音让两个人影停下来转身,匆匆一瞥后立刻扭头就跑。
“嘿!”
不骑骆驼、不驾车辆,不是傻子,就是身上带着足够几辈子快活的钱财!野狼团曾经也遇到过孤身一人的旅者,随身的金币袋中,却装着一个衰落家族的所有财产,近五十万金币!
今天这两位,看样子,不像傻子,麦迪肯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。
两百米……一百米……五十米……三十米……出手位置!
极速奔跑中,麦迪肯团长轻松地取下背后阔斧,巧劲将其旋转着扔出。这是一种特殊的飞斧手法,在击中敌人后,又能旋转着飞回来,最合适这种远距离攻击。
“是你!”
麦迪肯瞳孔涨大!怪不得这小子要跑!
阔斧脱手的瞬间,前面两位跌跌撞撞的身影,突然沉稳地停下了脚步,同时转身,一高一矮两块方盾封堵了飞斧的路线。
高处那方盾牌后,正是让麦迪肯财产大幅缩水的苗小刀!盾牌角度稍斜,在即将被飞斧击中的瞬间向后一缩,又猛力推出,飞斧未建寸功,摇摇晃晃地向还在移动中的麦迪肯飞回。
左方箭羽、袭来,麦迪肯速度顿降,右脚钉入黄沙中,左腿后摆,立刻转身面对箭羽,左臂抬起,封挡住了两箭,右手从金币袋中提出了另一把短柄斧,格挡了最后一箭,弓手?
麦迪肯还未看清,右脚边黄沙腾起,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,带着漫天黄沙兜头罩下,麦迪肯本能闭上了眼睛,右手斧头从下向上倒撩而起,不管扑下来的是什么东西,麦迪肯相信,自己这一斧头都能将其劈开!
预想中的碰撞迟迟未来,麦迪肯立刻端平了上撩过头的斧头,直指先前黑影方位,左大腿却一痛,肌肉立刻收紧,箭头入肉一分便不得寸进!
黄沙腾落,麦迪肯睁眼,一只水桶状的水蓝史莱姆,正向两方盾牌退去。
“哼!”麦迪肯这才哼出了第一声。
“团长大人,别来无恙!”苗小刀沉声说道。
“我说我这一大早眼皮子跳,原是故人来,喜事!大喜事!”麦迪肯停下脚步,将腿上箭头挤出,从容不迫地拿出止血带包扎起来。
“团长大人,你也见到故人了,我们赶时间,就此别过!”苗小刀说着,带着熊修修后退,方盾后,刀刀整个贴在下半部,小乖已钻进苗小刀腰间的宠物袋。
乌莲后悔着你,这沙漠,不是人呆的地方啊!
人还好说,人类本就是适应力极强的物种,不论是沼泽、平原,还是雪山、荒漠,哪里没有人类的踪迹?但队伍中的魔宠,仅有敏真,还算适合在沙漠活动。
其他……
螳螂刀刀,亚热带草原生物……
液态史莱姆小乖,潮湿洞穴生物……
强盾熊修修,雨林生物……
水龙蜥猛龙,水生生物……
一个比一个在沙漠表现得差劲……叶涯现在的状态,敏真还处于失控状态。队伍在沙漠中熬了十来天,与麦迪肯一战的底气,都没有!
“既是老朋友,何不坐下来喝碗酒,再走?”麦迪肯哪还看不出来苗小刀状态不对,一边说着,一边前逼。
“喝酒就不用,有空,自然会去野狼营地拜访!”
“这就容不得你了!”麦迪肯纵身,斧刃直指苗小刀。麦迪肯已托人打听清楚,这魔剑小队,除了在冒险工会正职榜单上有名之外,根本没有任何背景,其中两人还是孤儿!
这样的暴发户,不打劫一下,麦迪肯都觉得对不起自己……
罗生从藏身的沙地中窜出,麦迪肯小心了,他也就没起到突袭的作用。
三人在广袤的沙地中,你来我往起来。
罗生、苗小刀状态不佳,却有灵灵、熊修修在一旁给麦迪肯施加压力,刀刀侧方呼应。
麦迪肯虽为资深战斧斗士,追逐了一天,又仅有一人,一时半会还真拿几人没办法。但他不急,他的十二位狼崽子就在身后,只要拖着这几位,嘿嘿,要叫这几个家伙叫天天不应,唤地地不灵,看我不整死他们,敢敲诈我!
距离战场五十米外的一处沙包后,叶涯一个激灵,坐了起来。
“有酒喝?”
“哪有酒啊,水都没有,你想得也太美了!”乌莲趴着,看着战团。
叶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沙丘顶部,又踉踉跄跄地走向战团。
“你给我回来!”乌莲气极,忙站起来滑下山丘,拦住叶涯。
“我要喝酒!”
“没有酒!”
“明明有人说有!”
“那只是说说而已!”狼子野心,你还真当有酒喝?
“那我不管,我就是要喝!”
“我这就够忙了!别给我捣乱!”乌莲呼唤了灵灵过来,凭乌莲一个人,还没办法制服叶涯。
灵灵快速来到两人身旁,乌莲还在拉扯着叶涯,她抬手就是一掌!
“你打我干什么?”叶涯转头,迷茫地看着灵灵,灵灵眼神微变,她在叶的眼睛中看到了暴虐,刚那一掌的力度,绝对能击晕法师。
“没什么,你要干什么去?”灵灵拉开了乌莲,叶涯本就不正常,眼下,则怪异到了极致。
“我要喝酒!喂!大个子!你不是说请我喝酒?快把酒拿出来!”
麦迪肯正忙着应付长枪阔剑,哪有功夫搭理他,这人是有病吧……
“喂!说你呢!赶紧拿给我!”叶涯已经走到了麦迪肯身边不足三米处。
“走开!”苗小刀冲着叶涯大叫,叶涯充耳不闻。
麦迪肯后退着,顺便就给了叶涯一脚,正中其胸口,叶涯骨碌碌地滚了老远。
002:
叶涯蜷缩在沙地里,半天没起来,双手捂着胸口,不住往外吐血水,胸前六条肋骨尽数断裂,其中两支,插进了脏器中。
毫无闪避地挨了资深战士一脚,而且这战士还是以爆发著称的战斧斗士,自身又是身体羸弱的法师,直接去了半条命,没死,算是这法师体质强得离谱了。
叶涯的精神世界,倒是没觉得怎么,眼前说要请自个喝酒之人,热情地给自己来了个特殊的见面礼,自己没承受住,倒头栽了下来,真是丢人……
叶涯体内的魔法精灵,却集体暴、了、乱!
为什么会暴、乱?其中的缘由,还要追溯到十几天之前。
在以上古神战为蓝本的幻境中,与法尔肯战斗之时,叶涯体内的高阶高等精灵有三位,分别是继承自火系魔导师希达的,火系精灵巴达木,被水系魔导师达里欧强行灌入的,水系精灵艾尔兰,以及来自禁魔锁链的守护者,地系精灵鲁达。
其中,火之一系最为庞大强势,十七位高阶魔法精灵建立起一个健全的势力,收拢了最多的低阶精灵,并帮助其中一些进阶到中阶;水之一系精灵稍弱,但也拥有足足八位高阶魔法精灵,唯有地之一系,仅有高阶精灵一位,其他的都还只是低阶精灵,水地二系联手,与火之一系划“胸”而治。
法尔肯之战前的状况就是这样,而法尔肯之战过后,被时间守护者吸入传送阵后,四系精灵在短短一个钟头内,先后臣服于一位来自神域的魔法精灵。
这位魔法精灵等阶,也为高阶高等,实力,却不局限在这一等阶,早已超越此阶级,达到了掌控者一阶!
神圣大陆已知的七位掌控者中,并没有这一号掌控者……因为他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,主导生命的血系魔法精灵!
这世间,不仅仅只有四系精灵存在,其间充斥着近千种魔法精灵!但,只有风、地、水、火四系魔法精灵,才能进阶,成为掌控者,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以他们为柱石而存在着,这四系精灵,也被称为四大主系精灵,或四柱精灵。
其他系别的精灵呢?很遗憾,即便有了神灵实力,也没有神灵的位置可坐。这就导致了非四柱精灵,在这个世界中的最高席位,只能是高阶高等,想坐上更高的席位,只能突破这个世界的壁障,到达其他世界中,去寻找神位。
世界壁障岂是那么容易突破,能突破世界壁障的,整个世界中也仅仅一两例而已!
血系精灵尼尔森巴达,只是那不能突破世界壁障的万千分之一而已!早在六万万年前,他的实力,就达到了中阶掌控者!
神域对神灵,总是包容的,一番运作之下,尼尔森巴达虽无神位,却有了职位,成为了血系主导者,主管血之一系所有事物。虽不能与四大主系掌控者平起平坐,在神域中,却也算得上一号霸主,有着响亮的名号!
神槌战争中,尼尔森巴达被李贝留斯击伤并封印,之后被带到人域。
这个封印阵法,传言能持续运转四千年!
四千年,在精灵漫长的生命中,根本不算什么,就算是四个万万年什么也不做,尼尔森巴达也不怕,因为他已达不朽。
但被封印着,状况就大不一样了,来自于神域的阵法,时时刻刻在磨耗他的本源!
本源殆尽之时,他就会被世界之力过滤,成为一位低阶低等的四柱魔法精灵,成为充斥世间无数魔法精灵中,最普通的一员!
这,是尼尔森巴达极为不情愿的。
李贝留斯前脚一走,尼尔森巴达就尝试着击破阵法。李贝留斯用来封印他,这阵法自然能制住他,他的力量和阵法的力量是均衡的!这种尝试进行了几十年,他也不得逃脱。
这时,意外发生了,一位人类的血液,滴落在封印阵法上,尼尔森巴达得到新生力量的支持,迅速击破封印阵法。
出来之时,正目睹时间守护者大发神威,将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事物,全部送回原本的时间段去,不想再被囚禁的他,立刻钻进漩涡中,进入支援他力量的叶涯体内。
此时的尼尔森巴达,实力虽十不存一,但上位者手段,不是下位者所能理解,弹手间便制服了三位高阶高等魔法精灵,至于一统叶涯体内世界,尼尔森巴达也没花到两个钟头。
此后,他就一直致力于改造此世界,让其能成为自己最为满意的蛰伏居所,并能隐藏自身存在,以及打通能供他恢复力量的通道。
叶涯不正常的原因,正在于此,整个体内世界的能源,都被尼尔森巴达调用了!又缺少食物、清水,以至于叶涯不能保持基本清醒。
随着改造的逐步完成,叶涯的身体潜力越来越高,毕竟尼尔森巴达是按照自己需求,来布置住所,他想要恢复巅峰实力的七八,少说也得用上数百万年世界,这期间,住得不舒服怎么行。
意外,此时发生了……麦迪肯一脚踢断了叶涯胸前六条肋骨!
以乌莲为首的魔剑成员看来,叶涯受的是轻伤,乌莲三两个治疗术丢下去,好好休养十来天,照样活蹦乱跳。
但叶涯的体内世界,天空直接塌了大半!尼尔森巴达之前十几日的努力付诸东流!
“把那家伙的生命,全部带过来!”愤怒的尼尔森巴达下了一个极度不理智的命令,陷入狂怒中的他,忘记了精灵铁律。
他忘记了,其他精灵没忘记,但谁也不敢在新王极度愤怒的状态下,去反抗,去触霉头……
于是,魔剑队员的注视下,蜷缩在地的叶涯身上,猛然跃出四色精灵,快速幻化成为一个持剑银甲,三两步就跃到麦迪肯面前,抬手间,便削断了他的右臂!
银甲立刻幻化出另一位青色甲士,将还飞在空中的麦迪肯手臂剁成了碎肉,在一股力量的引导下,这些碎肉,飞舞着,贴到了叶涯胸口……
一分钟后,银甲消散,青甲消散,麦迪肯,也消失了……
准确来说,麦迪肯成了一地碎渣,堆在叶涯胸口,根本不见一丝血色,完全是白花花一片干渣,稍有微风袭来,就飘走一片。
魔剑全员,人、宠皆惊!
银甲战士的动作,说不上绝妙,就是简单直接的劈、削、挑,速度却极快,力量上完全碾压麦迪肯,说其有巅峰师范战力,也没人会反对。
问题在于,这战士,是从叶涯体内,蹦出来的!
也就是说,是叶涯主导的法术?
一个正职魔法师,召唤出了巅峰近神者?
银甲?银甲还可分成数个青甲?
就是知识面极广的队长乌莲,也从未听说过这种法术!
乌莲当然没听说过,这是尼尔森巴达临时授权的神域法术,由叶涯体内的二十六位高阶精灵主导,数万中低阶精灵为主体的虚无战神召唤!当初他主导这个神术之时,化成的血甲足有主神战力,这也是他在神域中占有一席地位的根本原因。
人域中,根本没有此类神术的任何记录!
尼尔森巴达一边着手使用得来的血液,修复叶涯体内世界,一边等待着主神会随时降下的责问,思索着狡辩话语,是人类先动手啦,破坏了自己的新居所啦,只不是杀了一个人类而已啦……相信凭自己的实力地位,主神应该不会,降下太重的责罚。
直至他消耗完所有血液,主神的责问,也没有降临,他只当没被主神发现,也许主神忙着与李贝留斯交战,自己就躲在这人类的躯、体中,归拢实力,重回巅峰后,再考虑下一步计划!
尼尔森巴达吩咐一番后,陷入了沉睡。
魔剑队员们,一脸担忧围着叶涯。
“这……这也……”这也太怪异了吧,都可以写成奇闻异录了。
“生命力旺盛,胸口断裂肋骨……在快速愈合,呼吸平稳,心跳有力……”乌莲检查了半天,终于确定叶涯除了昏迷不醒,根本没有任何异常。
没有异常,就是最大的异常……
刀刀看到野狼团的巡逻队,足有十三人,此地只出现了麦迪肯一人,众人不敢久留,苗小刀、罗生拖着叶涯,一路向北而去。
跟在麦迪肯身后的野狼团员,注定再也寻不见,团长的任何痕迹。
银甲战士将他斩成了肉沫,尼尔森巴达的手段使他成为了白灰,沙漠中风沙一起,茫茫沙海之中,再也无法分辨哪一粒是麦迪肯。连麦迪肯随身携带的金币袋都未能幸免,被击碎后,其中所有东西都湮灭在空间乱流之中。
魔剑众人的好运再次降临,日落之时,刀刀发现偏西方向上,有一处小绿洲,仅有方圆三里余,但足够了。
夜幕降临之时,叶涯清醒过来。
“这是在哪里?”
“不清楚……”
“准备去哪里?”
“不知道……”
“要干什么?”
“没决定……”
叶涯发问,答案来自三不知兄。
“身体里,高阶精灵到底有多少?”
“十七八?二十五六?不知道……”
“有没有碰到特别的怪事?”
“前面经历的,哪件不是怪事?别的没有了吧?”
“还记得是什么时间?”
“春三月?夏一月?难道不是?”
乌莲发问,答案来自也三不知兄。
最后,与一位高阶低级火系魔法精灵,做了超过两个钟头的交流后,叶涯才知晓了前因后果。
脱离古代幻境的传送途中,一位神灵机缘巧合中,被自己所救,自己的身、体,成了他的临时住所。
“真的有一位神灵,住在这里?”乌莲点了点叶涯胸口。
“嗯,应该是真的,精灵没必要说谎……”
“能不能叫出来看看?”
“陷入沉睡了。”
“那你说,等他醒了,是不是能帮我们打架?”
“这……应该会吧?”
苗小刀摆摆手,制止了两位好奇宝宝,严肃地说道:“绝对不会!”
乌莲、灵灵转头望向苗小刀。
“在亚特留,有很多流浪狗……当然,其他地方肯定也不少……举个例子,你非常喜欢其中一只,你会帮它咬别的狗吗?”
“当然不会了,赶走其他狗狗不就好了……”
“你喜欢的小狗要求你去咬别的狗呢?”
“它敢!”
“这就对了……这位神灵再落魄,与人类间的距离,绝对大于我们与狗之间的距离!”
“小涯!你恐怕有危险!血系精灵,一听,就不是什么好精灵!”某位武断兄断言道。
003:
叶涯清醒过后,有个能真正能飞在空中的侦查员,确定方位简单了一些。
两天后,魔剑已能大致确定,自己是在索奇亚岛的西北部,向西两百里,是加纳山脉;向北一千一百里,索奇亚岛另一座大城加纳;南七百里左右,月牙泉。
一番讨论之后,队长乌莲决定沿着加纳山脉向北,到加纳城,直接乘坐传送阵回法兰城。到月牙泉的沿途,即便有敏真配合,寻找补给点也困难重重,而沿着加纳山脉,寻找补给就简单多了。
加纳山脉南北走向,南部盛产赤松,北部几条支脉蜿蜒入海,在近海地形成天然谷地,加纳城正处于此,城名也是由此而来。
加纳山脉中部,数条支脉在这里合并,地形复杂,加之远离城市,盛产土匪、山贼……
商贾门,每趟行商必须缴纳相应的过路费,好在这些土匪,做的是长久买卖,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,过路费达不到让商人们肉痛地步,给商人们留了足够利益,商人们也就乐得如此,养活了众多土匪。
这些土匪团体,不像野狼团这样的新生团体,做的是一锤子买卖。
魔剑小队在翻越山头的时候,一头撞上了这样一个山贼团伙的兜网线。
“老大,有点奇怪啊……”脖子上围着蓝色纱巾的青年说道。
“有啥奇怪的?”同样趴在一旁的另一个青年说道。
“这几个人,看起来不像是羊……说是冒险者吧……又太寒酸了,这样的人,一般应该是从北往南去,而且,我从来没见过这几个面孔。”
“管他呢,小六不是回去喊人了嘛,等人来了,就是冒险者,咱也不怕!啊,放心!”青年顺手捋了根草根放在嘴里嚼,他知道这小子胆子小,要不是看在他记性好,特别是记人,很有天赋,估计早被剔走了。
这俩躲在山包后的青年,丝毫不知道行踪、对话早被敏真一字不漏地传给了魔剑,两人仅比普通人强壮一些而已,乌莲也就没放在心上,反倒想从这些人身上搞点补给,这将近一个月了,前半截是没吃没喝,只得忍耐,后半截虽魔兽肉管饱,却苦于没有任何调味品……乌莲已经,吃得麻木了。
直到夜幕降临,魔剑小队等了许久的土匪们,才姗姗来迟,足有四、五十人。
这伙山贼,大都是普通人,常在山间活动,更显强壮而已,领头的两位,倒是正职战士,一位弓手,一位剑士。
“打哪儿来啊?”
……
“问你话呢!”
“南边……”灵灵走了出来,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“干什么来了?”
“到大城去!”
“知道规矩不?”
“不知道……”
“此山是我开!”
“嚯!”
“此树是我栽!”
“嚯!”
“要想从此过!”
“嚯!”
“留下买路钱!”
“嚯!”
……
不得不说,几十个人齐声应和,还真有气势。
“哇!真好看,可以再来一次吗?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“混账!”隐藏在暗处的弓手,终于忍不住眼前这群人了,尤其精灵女孩身后的一人,戏谑的嘴角,在黑暗中也清晰无比,寂静无声的夜晚,笑声格外刺耳。
他决定教训教训笑得最狂的小子!
箭羽在漆黑夜色掩护下,朝那小子的腿而去,他仿佛已经看到那小子哭爹喊娘地跪倒在地上,苦叫着让他饶命,而自己……念头未终,另一念头就占据了脑海,怎么可能?
是啊!
怎么可能?
但事实如此,箭羽即将达成他的心愿瞬间,那位精灵女孩从金币袋中取出了短弓和三支箭羽,迅速张弓,然后放箭。
一箭,击中飞速前进的箭羽铁头,箭羽改变方向、失了力道,无力掉落在地。
一箭,穿透了握手上的弓身,碎屑扑了希格特里满脸,力道再大一分,自己的左眼,就会被射爆!
最后一箭,轻飘飘地,立在了瓦尔达的鞋尖前半寸,瓦尔达向后退一步,恼怒地抽出了长剑……
“瓦尔达!停手、停手!”同为弓箭手,希格特里知道,这三箭只是警告。
击中飞速运动的箭羽,希格特里自问做不到,更遑论是在漆黑环境下,七十步的距离上。
击穿由牛角、牛皮、硬木、护垫粘合而成的复合弓身,希格特里自问,也做不到,弓身仅有三根箭杆的宽度,被击穿却没有破裂,而是被击成碎屑,这种力道,加点力道射穿自己的头颅,绝不是难事……各种想法,在脑中一晃而过,希格特里从黑暗中走了出来。
“别动手!别动手!对不住……本家!我们是本家!”
一番“亲切”的交流之后,瓦尔达明白,只眼前的精灵小姑娘一人,就能放翻自己这几十号人,才十分不情愿地交出了一半的口粮、清水。
确定口粮、清水没有问题后,乌莲大度地挥挥手,放走了其他人,只留下了希格特里,有个熟悉的人带带路,总比靠敏真来回侦查,快了许多。
“你们这……这……”希格特里抚摸着手中的骑士徽章,徽章为银质,金质长枪和盾牌,交叉在徽章中央,确实是正职骑士徽章。
“怎么不带?靠,这鬼天气,这么热,带着受罪?”罗生嚼着肉干,满不在乎地说道。
“算你狠……”希格特里心中暗骂,还真是够洒脱。
职业徽章,尤其是骑士徽章,那可是一个骑士的骄傲,每一个骑士都以之为傲,大爷您说不带就不带了,那几个也同您一样洒脱!
就算你们有一个人佩戴了,我哪敢招惹您哪!
我哪里还会呼哧哧跑上十多里路,来给大爷您送补给,还要给大爷您带路,说不定还得费不少口舌,打通沿路十余位同伙……希格特里心情极其郁闷。
罗生也从希格特里这里,了解到不少东西。
最重要的一点便是,加纳山脉中的山贼、土匪团伙大多是没什么实力的普通人,最强最大的是黄石涧,占着最好的地形,吃着最大的份额,当家托雷斯,是一位拥有巅峰正职战力的格斗士,手下还有五位正职阶段战士云云。
得到这方圆几百里地,只有一位正职巅峰战士这个消息后,罗生都懒得提防希格特里,和或许会到来的强大土匪……没有法师的辅助,魔剑小队应付这群人,应该不是难事,经过法尔肯之战后,罗生不免开始膨胀起来,却也更清晰地认识到,一位法师的作用,是多么重要。
有了希格特里做向导,魔剑小队以每天一百六十里的标准行进速度,向加纳城靠近,乌莲预计不消五六天,便能回到法兰城,关上房门,美美地睡个昏天暗地,却不想,在靠近加纳的黄石涧,遇到了阻碍。
黄石涧,涧如其名,两侧皆为巨大黄石,一条小溪蜿蜒而过。
要穿越山脉,黄石涧是近道,而远路,要向东,绕过加纳山脉的支脉,走东边的沿海沙草地,路程要多上五日。
黄石涧山贼团伙,在加纳山脉上有一主寨,另一边的支脉上,有一副寨,副寨的作用,就是监视那些不想缴纳过路费,绕远路的商贾,这样一来,商贾们明白怎么都躲不过去,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走黄石涧。
乌莲,当然不会选择绕路了。
论实力,缓了这两三天,虽没有恢复到巅峰,但对付托雷斯这样的不常战斗的战士,乌莲信心十足。
阻碍不来自于战斗,而是来自于托雷斯的热情。
托雷斯带着山脉中十几个团伙的当家人,立在狂风呼啸的涧口,迎接魔剑小队。
原来,托雷斯已经聚集起周围实力强大的团伙,准备去给南边新来的那位一个警告,吃相别太难看,断了大家的生计。
瓦尔达向托雷斯转告了希格特里的话后,就出现了眼前这么一幕。
酒足饭饱,讲到正事,托雷斯终于收了“有朋至远方来”的笑容。
“罗爷,你说那麦迪肯,灰飞了?死了?”
“那是自然,骑士荣誉保证,完全属实!大当家担心的问题,根本不会出现,放心去!抢野狼团个精光!”
“罗爷说笑了,哈哈……”
“哈哈……”
一个不佩戴徽章的骑士,他的骑士荣誉到底有多重,真的让他怀疑。
再者,罗生的话语,也太不合逻辑,一个银甲战士,三分钟内把一位拥有中等资深战力的战斧斗士剁成了肉酱,还是用细长样式的长剑,托雷斯与众当家人,完全不相信。
乌莲提出建议,乌莲、灵灵、叶涯拿着报酬先行,罗生、苗小刀陪托雷斯南下,帮助其完成“警告”,或者其他不便付诸于口的任务。
托雷斯当然不同意,大多数当家人也不同意。
在加纳山脉讨生计的人,没有相信人的习惯。
其中一位以机智著称的当家人提议,乌莲、罗生或者苗小刀一齐行动,其他人留在黄石涧,办完了事,大家恭送魔剑小队去加纳。
他们看中的是队长乌莲的传教身份,有她在,能大大降低伤亡,野狼团可是完全由职业者组成的团伙,对付起来不容易,不然也不会需要十多个寨子联合。
这样安排,即便魔剑小队与野狼团有过什么“协议”,带上一个依靠战士的传教,也能防止魔剑反水。
乌莲坚决反对,不止是根本不想停留在这还与黄沙有关的鬼地方。
只带一位战士在身边,不仅难以防备托雷斯,留在此地的队员也难保不遭毒手,冒险者也是人,也要吃饭、睡觉,不可能事事、时时保持警惕,在这样一个地方停留,乌莲的担心,不是没有道理。
魔剑小队一方不能拆分失衡,托雷斯一方不让魔剑小队全员行动。全员行动,一旦魔剑有什么想法,顺手将他们也灭了,他们找谁说理去?
双方难以达成一致,在安全、利益的驱使下,不断反对对方的提议。陷入僵持的根本原因,是双方互不信任对方。
一位想法大胆的某君开口了。
“这简单,你们雇佣我们吧!”
有了这个提议之后,剩下的,就是报酬方面的商议了,某君也如愿地挑选了两杆,已晾晒好的赤松枪杆。
004:
罗生满心欢喜地随着骆驼的前进左右摇摆,手掌不断地摩擦着手中的乌黑枪杆,像抚摸自己的爱人,满腔爱意,一脸陶醉。
这枪杆,怎么看,是怎么喜欢。
加纳山脉南部,盛产赤松,由赤松为主心制作的枪杆,是王国一绝。其砍伐、运输、制作都需要人手,这荒山野岭的,人手哪里来?
没错,骑士最爱的赤松枪杆,是出自于山贼之手。
他们原本是山中的老实手艺人,但职业者介入后,立刻就变了味,在暴力统治之下,唯有挂上山贼、土匪、好汉的等同名头,才能存身,以手艺养活本就疾苦的一家人。
五十年以上的赤松,涨势稍微好些,不遇上大的灾难,能长到儿臂粗细。
掐头去尾,剥皮晾晒,辅之竹篾、桐油、棕丝,反复涂抹、晾晒,一根上好的赤松枪杆,从落土,到骑士拿在手中,用时肯定超过六十年。
“松的刚劲,竹的柔韧,完美融合在一起,硬度不输钢铁,缓冲十倍于钢铁,耗费十五、六年功夫,哪会不好!”
“那是,那是……”罗生不断点头,身边骆驼上的老者,捏须微笑,这位老者,正是加纳山脉中的名人,赤松枪杆手艺人,马尔扎。
魔剑小队和加纳山脉的山贼团体们,以“任务”形式,达成了合作,托雷斯一方付出报酬,魔剑一方替他们剿灭野狼团。
乌莲看来,这,完全就是助纣为虐!
但经不住某些队员极力劝说,慢慢地,自身思维也转变了,无奈接受了。都是山贼,但野狼团明显更“暴虐”,而且野狼还曾与自己有点过节,杀掉一些坏人,能保护更多的好人,何乐而不为呢?任何人,都是站在利益上考虑问题,此时的魔剑队长,也不外如此。
一位普通人跟着魔剑小队,这是双方都安心的方式,至于报酬,一部分已落袋为安,罗生手中的赤松枪杆,就是其中的一部分。
新兰四零五年,夏二月初的夜晚,魔剑小队踏入野狼团营地,以有心,算无心。
正是月初,弯月低挂,夜晚漆黑一片。
入夜四个钟头后,正是野狼们睡得香甜之时,魔剑小队发起了攻击,以偷袭为主的战斗,叶涯、熊修修、猛龙,都被迫退出了袭击,两位法师,在未暴露之前,不得汇集精灵。
在生死边缘徘徊之人,对魔法精灵的流动,有超乎寻常的敏感,队长乌莲,是绝不不愿意,和两位巅峰正职战士,打一场夜色中的正面战斗的。
灵灵的箭头,指向了瞭望塔上,已陷入昏沉,不断点点的头颅,敏真、刀刀倒挂在瞭望塔下戒备,两个野狼团员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荤话,苗小刀已爬到瞭望塔下,与浓影融为一体。
苗小刀穿过瞭望塔底,慢慢地摸上了一旁的红柳丛中,他的任务,是解决藏身于此的暗哨。
“咻……咻……”不断起伏的微弱风声,掩盖了碾碎红柳断枝的声响,苗小刀不断接近着记忆中的位置。
“咻……咻……”苗小刀乐了,暗哨仰面躺在沙窝子里,怀抱着长枪杆,右手边上,放着没上弦的弩机,睡得香甜,这声响,正是他发出的鼾声。
黑暗中,苗小刀不由莞尔,漏出一口白牙,半蹲起来,将弩机收进了金币袋,右手稍拉,剑刃割开了暗哨的小半个脖颈,右手再往回一送,长剑老老实实地窜回剑鞘,这还没用到半息时间,接着,苗小刀左掌按住了他的口鼻,右掌按住了他的左手,右膝紧紧将他的右手腕,顶在了沙地上,任热血随着暗哨的挣扎,喷了自己满脸。
与此同时,同样倒挂在屋檐的刀刀,伸出前肢,碰了碰敏真,两宠同时松开挂足,分别向一人扑去。
“走!”叶涯话语刚落,瞭望塔上的黑影头颅猛地向左一顿,再也没了声息,罗生、乌莲、叶涯站起来,向瞭望塔冲去。
此时,野狼的四位哨兵,都已死亡。
魔剑,没惊动任何一个人!
罗生一马当先,沿着烂熟于心的路径,直奔野狼团副住处。叶涯、乌莲紧跟他,苗小刀从红柳丛中出来,和灵灵回合,两人押后,注意是否有意外状况,这显然是必要却多余的措施,所有人都在熟睡,连起床放水的,都没有一个。
罗生顺利摸到了张明江房门的把手,看到灵灵翻上了对面的房顶,才深深吐出腹中压抑许久的气,又深深地吸了一口,轻轻推开了木门。
房间内很黑,面积不大,黄黏土垒砌的墙体厚实非常,这种墙壁,能很好地保持温度,冬暖夏凉,却也隔绝了光线,仅有洞开的房门前,投下一片晦暗的方形月光。左手墙边,摆着一张劣质木材随意钉成的方桌子,上面还摆着几个碗碟,让罗生高兴的是,桌子边缘,有一个平放着的斧头黑影。
每个高等战士,身上都不可能只有一把武器,但,常用、用惯了手的,也只有一把!
张明江依旧还在睡熟中,没有醒来,但战士的直觉,让他躲过了致命一击。
在枪尖的锋锐刺破皮肤的瞬间,张明江本能翻身下床,右手捂着嗤嗤喷血的脖颈,左手摸索着,提起一块铁杆,使劲向墙角扔去,那里,立着一个盆架,摆放着他平时的洗漱用品,最重要的是,盆架上部,装有一块铜镜。
“咣当当”!这突兀发出的声响,在寂静的夜里,响亮得刺耳。
“什么声音?”
“老鼠发情期到了……”
“大晚上的,谁瞎**闹!”
几声短暂的嘀咕后,野狼营地,再次陷入了寂静。
老野狼却惊醒不少,提起了武器。
野狼团团长麦迪肯失踪后,第一团副莫迪有预感,毫不怀疑野狼团到了存亡边缘,麦迪肯的失踪,不仅导致野狼团实力大降,还以张明江为首,诞生了异心。
莫迪凝神闭气贴在墙边,努力平静地,慢慢地抽出长剑。
此刻,正试图弄清发生什么事的莫迪,再也不需要担心张明江每日嚷嚷的分家言语,在苗小刀、罗生的摁压下,张明江正逐渐失去周身气力。
而他的住处门外、窗外,敏真、刀刀早已就位,尽管他翻身下床、贴墙抽剑的动作,轻巧得足以无息,但还是未能瞒过近在咫尺的魔兽敏锐感知。
一些不明所以的野狼点燃油灯,立刻引来死神的箭羽,刚点起的油灯立刻又熄灭了。
“敌袭!~”
莫迪不敢动弹,靠着超过六十公分的土墙,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两个字,两个字在空气中久久回荡,将熟睡中的野狼全部惊醒,这一声也引起了灵灵注意,两箭立刻循着方位出手,箭羽在穿透土墙后,没了力气。
莫迪离开土墙,转身蹲在地上,额头冷汗直冒。
亮起灯光的房间越来越多,到后来连成了一片。
屋外的声音,苗小刀听到了,罗生也听到了,但他们不敢分心,做好自己的事,相信队友,是最基本的素质。
身下的张明江,没了丝毫动弹后,苗小刀才缓了缓劲,松了气,旋转着,抽出透过他胸膛的长剑。
断气了!
没人能忍受三指宽的铁片,在自己体内摩擦骨头而不挣扎。
罗生立刻起身,向门口走去,一边低声问道:“怎么样了?”
“麻烦来了!”
“那还不赶紧……”
“找掩护!”罗生话音未落,乌莲大叫一声,并推了叶涯一把,然后俯身,向房前一块黄石跑去。
罗生错愕间,像是被人在肚子上猛推了一把,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。
“弩!”罗生奋力扭身,将自己的身体带离房门。
苗小刀倒转身形,侧卧在张明江的尸体旁,拉了一把尸体,翻动中,胸口的血液又淌了出来,他望向仰躺在地上的罗生问道:“没事吧?”
“没事,这东西够劲!”罗生后怕地摸摸肚皮,弩箭穿透厚厚的铠甲,刺进皮肤,没伤着要害。
“我这有一把,要不要用?”
“什么?”
“弩机!刚在林子里捡的……”
“不用!”即便是生死关头,正直的骑士,也不会使用卑鄙的武器。
“叶子?”
“没事!”叶涯躺在地上,弩箭来袭方向上,有几辆卸了牲畜,装满货物的木车,暗黄色的魔法精灵汇集,野狼团员屋顶上,百米高处,缓缓形成直径超过两米的黝黑石块。
叶涯看不到放箭的人,却在心中努力估算着,小腿处,痛楚不断传来,一次次击散他努力集中的精神,应该是骨头断了。
陨石法术成功,指引却毫无成果,大多数石块,都失去了本来方向,没能从屋檐位置,斜向落下,只有三块,成功击中了目标,被高速坠落的石块撞到,土房直接就倒塌了,下面,不断传来哀嚎。
作为叶涯重点照顾的莫迪土房,自然也在这三块之中。
莫迪早早察觉到了危险,跳窗而出,和刀刀碰了个对面,莫迪长剑接连横扫,迫开了刀刀,左手一挥,一只高达三米的巨型武术仙人掌跳了出来,缠住了刀刀,莫迪头也不回,一头向屋后的红柳丛中扎去。
他明白,野狼团完了。
其实,从团长麦迪肯失踪的那一天,野狼团就完了。
对内,他压不住同是巅峰正职战力的张明江,对外,他敌不过托雷斯一伙。他本以为托雷斯一伙,至少还有大半个月,才能统一意见,杀上门来,至少也得一个月?却没想到,来得这么快!这么迅速!
莫迪在此时,还不知道,袭击野狼团的,并非托雷斯。
魔剑小队和托雷斯达成合作的时间非常短,其独特的合作方式也决定了,他的眼线,根本没法传出消息。
灵灵紧紧贴着房顶,旁边是立起盾牌,为她挡箭的熊修修,他头顶上,已汇集起十分壮观的火红精灵湖泊,灵灵迅速探头一看,给不敢观察的熊修修指引了方位。
跨进黑暗的红柳丛,莫迪稍松了口气,心中呼唤伙伴快回来,回声越来越焦急,越来越虚弱,莫迪叹了口气,向阴暗中奔去。
没了组织者,野狼各自为战,相互的呼声越来越少,渐渐没了声息。
莫迪怕,害怕丢掉性命,害怕丢掉财富,他的害怕,导致了除他之外的所有野狼,丢了性命。假若他清楚,来袭的不过寥寥五人,聚拢起四十余位职业者,未尝没有一战之力。
当惯了给别人出主意的那个人,遇到需要他出手的危机时刻,他的第一反应,根本不像是一位职业者,更像是一个……没有本钱的赌徒!
没了本钱,拿什么下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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